抹茶曲奇不加糖

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当天，我从28楼跳下去，“妈，您要面子，我要解脱”

妈妈将我抗抑郁的药换成了网上提高智力的三无产品。

第三次高考时，我成功考上北大后，将录取通知书仍她面前，从28楼纵身一跃。

后来，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高三转学的那天。

讲台上，站着另一个我。

……………………

远方二姨拉着我妈的手寒暄：“我们整个家族，还是你厉害。孩子都考上北大了。前途无望啊。”

我妈笑的满面春风，但嘴里还是自谦：“脑子笨，考了三次才考上。还是擦边上的，你家孩子成绩也挺好吧……”

我看着手中的北大录取通知书，内心没有一丝喜悦。

或许有一丝吧，终于不用经历高考了。

我叫张国盛，因为爷爷的封建思想，在我还没出生时就有了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别人只经历过一次的高考，我经历了三次。

在第三次高考后，我终于考上了妈妈想要的北大。

现在，我正处在自己的升学宴上。

人满为患，八杆子才打得着的亲戚也被妈妈喊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环境让我感觉胸口有些发闷，熟悉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强撑着自己走向人少处，想吹吹风缓解自己的焦虑。

这是一个28层的露天的天台，我爬上扶手坐在上面。

双腿在楼外晃荡，看着楼底蚂蚁大小来来往往的车。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国盛，你快下来。别想不开。”

我抑郁症的事情亲戚们早有耳闻，现在估计是怕我自杀吧。

我刚想强撑出笑容，和她说我没事，我妈就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一脸怒气：“你别在那出洋相，快下来。我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费了多少心思。就这样报答我？”

我突然有些好笑，原来我的命比她的面子更重要。

我依旧坐在那，拿起手边的录取通知书：“妈，这次我没考上，你还会再让我复读吗？”

她一脸得意：“不可能考不上，我把你抑什么症的药换成了提高智商的药。不然以你的智商，怎么考得上？”

泪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滴在手背上。

心仿佛被人死死攥紧般难受。

我颤着声开口：“妈，你想过换药我会死吗？”

她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立马恼羞成怒：“你现在不没死吗？我都是为了你好。你那么想死你现在就跳下去，我跟着你一起跳，都不要活。”

听到这句话，我如释重负将通知书往前一扔：“妈妈，通知书换你女儿。”

说完身子往后一倒，双手张开，露出久违的笑容，感受失重带来的快感。

我不希望再有来生。

我以为我的生命会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没承想，再次睁眼我回到了高中时期。

讲台上站着一个局促不安的转校生女孩。

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两只手紧紧捉着裤缝，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

老师让她做自我介绍，她的声音也低的让人听不见。

隐隐听见了我自己的名字，张国盛。

当她抬起头时，我看到一张令我震惊的脸。

居然和我长得一摸一样。

2

脑中突然涌入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居然变成了张甜甜。

张甜甜是我高三是最羡慕的一个女孩。

她拥有很多的朋友，虽然成绩一般但能和许多老师谈笑风生。

看起来每天都过的开心顺遂。

但不幸的是，高考前夕她被检查出癌症晚期住进来医院。

之后没过多久就听闻她去世的消息。

我正看着她发愣，感叹世界的奇妙，坐我前面的吴童转过头来悄声道：“这人长的蛮漂亮的为啥看着这么怯懦啊。”

是啊，为什么？

看着眼前局促紧张自卑的自己，脑中有个想法开始生根发芽。

救救她，救救她，该受的苦上辈子你已经受完了，不要再让她经历这些。

我双手紧紧捏着桌沿，手指捏的泛白，心脏砰砰直跳。

犹豫良久后，我举起手：“老师，我旁边有空位。我想和她一起坐。”

“好，那你坐到张甜甜同学旁边去吧。”

张国盛有些震惊的抬眸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愿意主动当她同桌。

我撑着唇角，笑着看她。

上辈子我刚上高三时，我只是有些许自闭，不善与人交流。

按病理学上来说只是轻度抑郁症。

在高三毕业后，我开始患上了中度抑郁症。

因为在我第一次高考时，我考上了最喜欢的中国人民大学。

但仅仅因为那所高校不是妈妈想要的北大，她当着众人的面撕掉了人大的录取通知书，然后打电话给我的班主任让我去复读。

从那时起，我开始每天晚上都抑郁的睡不着觉。

但凡只要考的差了一点，就开始焦虑的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交流。

最后把自己饿到休克，进了医院。

在医院确诊了中度抑郁后才开始吃药。

我不想这一世，“我”还要经历那种不能控制的绝望感。

救她，也是救曾经的自己。

今天一天下来，我都能听见吴童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上辈子甚少的交友经验让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吴童，也不知道如何与张国盛交谈。

只能看着张国盛埋头苦学。

现下，最让我发愁的是眼前这个七十分全是红叉叉的数学卷子。

上辈子妈妈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我抬头往前看，吴童正对着自己六十分的试卷洋洋得意。

我有些惊奇，为什么考的那么差还能这么高兴？

我疑惑：“你妈不会骂你吗？”

吴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你不是见过我妈嘛？她那样子看起来会因为成绩骂我的嘛？”

“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原来，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把孩子的成绩当作全部啊。

我摇摇头：“没有啊。”

她却直接上手捏我的脸，我瑟缩着往后躲了躲。

她一脸受伤的看着我：“张甜甜，没有爱了。都不给我捏脸了。”

我对于这种情况不知所措。

上辈子的我，因为我妈还有自己的原因。

在班上没有一个好朋友，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但其实以前的我并不是孤僻自闭的人，我有两个玩的很好的朋友。

虽然她们两个成绩看上去不尽人意，但自信阳光、活泼开朗。

在我妈知道她们两个的成绩后，直接找到班上，站在讲台上大声喧嚷：

“张国盛，和你说了不要和成绩差的同学玩。某些同学也自觉一点不要去打扰别人成绩，不要拖累别人，还害了自己。”

那天，我哭着上讲台求她离开，不要说这种话。

她却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成绩差都不觉得丢人，现在觉得丢人？”

从那天起，我在班上再也没有过一个朋友，再也没有和班上任何人讲过一句话。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包括我的妈妈。

3

吴童捏了捏我的脸：“想什么呢？这次数学我可是进步了一点哦，离我们的目标学习又近了一步。”

放学后，吴童拉着我在教室里学习。

看着她因为一道难题皱起眉头，又因为写出难题扬起嘴角。

读书，原来也不是那么无趣。

我凭借着记忆回家，打开自己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不是空旷冰冷的房间，而是粉粉嫩嫩充满少女心公主般的小房间。

小小的床上，放着四个大大小小的玩偶。

我看向梳妆台上偌大的镜子，里面映照出来一个可爱小巧的脸。

看着就十分的精致少女。

而上辈子我的房间，紧紧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方方正正的课桌。

我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娃娃，特别想要有一个。

不敢和妈妈说，我便偷偷攒了两个星期的早饭钱拿去买了一个小兔子。

那天回家，我小心翼翼的拿出小兔子准备塞到被子里。

妈妈突然进门，看见娃娃后勃然大怒。

拿出一把剪刀，将我的小兔子剪的支离破碎。

我在旁边哭着喊着让妈妈不要剪，并且试图上去抢回来。

妈妈抢回去的时候，剪刀不小心划破了我的脸颊。

妈妈先是震惊地看了我一看，然后又收回情绪：“活该！还敢抢？”

渗出的血凝成血珠，混着泪珠慢慢划过脸颊。

滴落在支离破碎的小白兔身上。

最后她还是过来抱住我：“盛盛，不要怪我。全世界的妈妈都是这样。希望孩子成绩好有出息的。”

全天下的妈妈真的都是这样吗？

我打开书包，看着眼前的卷子陷入沉思。

我该用怎样的借口才能躲过这一次的谩骂。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甜甜，妈妈回家了。可以进来吗？”

我被吓了一个激灵，上辈子我房间的门就没有过锁芯。

妈妈进门也从来不会敲门，要不推门直入，要不静悄悄走近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写作业。

面对礼貌尊重女儿隐私的张妈妈我反而局促了起来。

手指紧握住床单，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张妈妈走进来后，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眼神瞟了一眼卷子。

我下意识的将卷子抽走，立马站起身，手足无措的低下头。

脑海中都是上辈子我妈无尽的谩骂。

我妈总是愤怒的咆哮：“你成绩不好爷爷就会更讨厌你。你爸死的早，我辛苦养大你。你还那么不懂事。考这样的成绩给我，对我的起我天天给你做的饭吗？”

在每次骂完我后，又总会温柔的抱住我说：“妈妈只有你了，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的话我早已听过无数遍，可每次总能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而现在耳边却传来温柔声音：“妈妈都知道了，没事的。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放松一下心情。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妈妈只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震惊的抬头看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带我去？”

她被我的样子逗笑，用手伸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不想吃妈妈带你去吃别的。”

在上一辈子，小学的时候我也曾向妈妈撒娇说要去吃肯德基。

得到的时候一顿严肃的教育。

“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影响智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我想要吃什么东西。

我连忙解释摆摆手：“没有，我想吃。”

我在重活的第二世，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顿肯德基。

原来全天下的妈妈不是只希望自己孩子成绩好有出息的，而是希望孩子能够开心就好。

4

去到学校，我也开始拉着吴童尽量的和张国盛说话，试着让她更开朗些。

还没经过过第一次高考的“我”，还是轻度抑郁对未来抱有期待。

我和吴童带动着她，她的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当我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美好的发展下去时，天不遂人愿。

我看见了我的妈妈，准确来说是张国盛的妈妈。

和上一世一样，张国盛妈妈穿着厂服直接上了讲台教室。

“张国盛！我说过不要和成绩不好的人混在一起。某些同学自觉一点，高三了，不要影响别人也影响自己。”

我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嘴唇也开始打颤。

心中仿佛又压上了一块巨石，耳边循环着妈妈各式各样的谩骂声。

吴童一把捂住我的手，凑过来轻生：“你怎么了，很冷吗？”

我紧紧握住吴童的手，感受着真实的触感。

对，我现在不是张国盛，我不想当张国盛了。

我轻声问吴童：“你要和我一起帮张国盛吗？”

吴童撇了一眼张国盛的妈妈，又看了一眼低着头，身体发抖啜泣的张国盛，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紧紧捏着桌沿边站起来，颤着声开口：“国盛妈妈，你好。我是张国盛的好朋友。我认为好朋友在一起可以相互进步。”

她在讲台上嗤笑一声：“小姑娘，等你长大了你就懂当妈的良苦用心。”

我：“国盛妈妈，快月考了，如果我们几个成绩一起提高你是不是可以不干预我们在一起玩。”

张国盛妈妈：“行，没提高麻烦你自觉点远离我们家国盛。”

说罢恶狠狠瞪了一眼张国盛。

心中的大石似乎在这顷刻烟消云散了。

吴童走向张国盛，拿出一张纸巾，细细的帮她擦着眼泪。

又在一旁做鬼脸，逗她开心。

而我拿出一张卷子递给张国盛：“来吧，学习。”

吴童眉头紧皱，哭丧着脸：“就开始了呀，人家国盛情绪还没缓过来呢。”

张国盛接过卷子，摸了把脸，仰着头笑道：“我可以。”

看着张国盛脸上扬起的笑容，我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从那天起，我缠着张妈妈给我出卷子找题目。

张妈妈却怕我压力过大，不愿给我出太多题。

最后没办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张妈妈。

张妈妈先是表示了震惊，后来又摸摸我的头：“甜甜长大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妈妈？”

可能上一辈子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吧。

如果这种事情和我妈妈讲，能得到的只有嘲讽与嗤之以鼻。

从那天后，我和吴童天天带着张国盛一起学习，一起读书。

能考上清华北大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有努力，天分占了绝大多数。

我自认为没有天赋，只是运气好擦边上的北大。

但在我三年高考经验的帮助下，他们两个成绩有极大的进步。

第二次成绩下来后，我带着全班第二的成绩去拜访张国盛的妈妈。

很明显，成绩在她这里代表一切。

我成绩的好坏，也代表了她态度对我的好坏。

这次回家，既是端茶倒水，又是寒暄成绩。

当然少不了指责“我”。

她指着张国盛：“你看看别人全班第二，你考的什么东西。和人家一起玩，都不知道学点好。”

又重新带上笑容对我道：“你要是我女儿就好了，成绩这么好，肯定是上北大的料。”

我内心苦笑，上辈子是您女儿，可您好像并不是很满意啊。